本文原载于：Journal of Economic Behavior and Organization，网络发表于2024年11月1日

　　原文链接：https://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abs/pii/S0167268124003937

【论文主要观点】

　　税收遵从是现代国家治理中的重要议题之一。提高税收对各国政府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行政挑战，尤其是对于税收征管能力有限的发展中国家而言。为了提升现代国家的税收征管能力，各国政府都投入了大量的资源提升税收征管运行效率，并尝试使用各类强制性政策工具来打击逃税行为。然而，强制性政策工具并不总是高效地促进税收遵从，且实施起来往往成本高昂。政府在制定或选择促进遵从的相关政策时，必须进行成本与收益间的权衡。鉴于此，探索如何以低成本的政策工具来促进纳税遵从，对现代国家的政府绩效至关重要。

　　信息助推是公共政策工具频谱中的典型的混合型手段类型。作为一类低成本的政策工具，其在促进政策执行，改变个体行为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本研究通过一项实地实验，比较了不同信息助推工具在促进税遵从方面的效果。中国自2018年起全面修订了个人所得税法，建立起个人所得税综合所得年度汇算清缴制度，并快速建立起了税收大数据系统基础设施。本研究选择中国个人所得税年度汇算清缴为研究场景，利用官方短信平台随机向7377个需要在个税汇算清缴季额外补税的纳税人发送补税信息提醒，提醒他们进行汇算清缴和补缴当年个人所得税，并跟踪了16天内的自然人纳税遵从情况，观察各类信息助推工具的有效性。

　　结果表明，与无信息对照组相比，各类信息助推的政策工具均显著提高了个人的纳税遵从。与基本的信息对照组相比，劝阻型助推，如强调信用记录和逾期罚款，均显著提高了纳税遵从，且这一效应超过了6%。相比而言，非劝阻型助推，如呼吁纳税人义务或强调税收应用于公共服务，对纳税遵从的影响并不显著。进一步，研究探究了劝阻型助推工具的短期与长期效果。整体而言，劝阻型信息助推效果随时间递减，逾期罚款信息更为明显。此外，本研究还探究了信息助推的异质性效果。劝阻型助推在促进外在动机人群（如前一年同期未能及时补税人群）具有更显著的作用，对在市场部门工作的人群更有促进效果，而对政府雇员没有明显影响，以及对企业主、女性以及收入前10%的人群无明显促进效果。

　　在打击逃税的各种征缴工具中做出恰当的选择，既是破解税收征缴成本收益问题的关键，也是提高行政执法效率的前提，尤其是面对广大微观的自然人群体。本研究为证明信息助推作为低成本的政策工具，在促进纳税遵从效果方面提供了有力证据。同时，研究也为基层税收实践部门的执法策略选择提供了有价值的科学分析，为缓解我国个税改革后征缴任务繁重，广泛提升公众纳税意识方面，提供了重要的政策启示。

　　本研究是第一批使用实地实验探究中国自然纳税人税收遵从的研究。研究丰富了我们对于不同人群纳税行为的理解。同时，以往的税收遵从研究主要基于西方发达国家的应用场景，并主要使用邮件、明信片等方式作为助推工具。本研究使用短信作为助推工具，对于智能时代的发展中国家而言，短信相比电子邮件等可能是一种更为高效且成本低廉的助推工具。

【作者简介】

　　杨文辉，亚博足彩政府管理学院助理教授；赵静，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周浩，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硕士毕业生。